[摘要]死刑犯被押赴刑场时是一种什么状态?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每次要枪决什么犯人,就会敲锣打鼓地游街示众,那时候,我看到过死刑犯。死刑犯胸前都挂个牌子,写着字,可我小,...
死刑犯被押赴刑场时是一种什么状态?
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每次要枪决什么犯人,就会敲锣打鼓地游街示众,那时候,我看到过死刑犯。
死刑犯胸前都挂个牌子,写着字,可我小,不认识,不过名字上划了“×”,大大的,鲜红刺眼,莫名地让人寒栗。
有年冬天,又听到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小镇生活实在平淡,一听到这声音,大家都激动起来。
隔壁的罗孃隔着两家人厨房的竹篱笆,在那边叫我妈,说还不赶紧,强奸犯要来了!
啥是强奸犯?我不懂,看妈妈一脸神秘,就好奇地问她。
“小娃娃,你搞不懂,别问了!”妈妈原本轻松的表情沉了沉,有点严肃地说。
我闭上嘴,不知道这个“强奸犯”是不是比“杀人犯”、“反革命分子”还厉害,不过应该也差不多,都得死。
我们家门口就是大马路,路上两边已经站了很多人,大家议论纷纷,过了一会儿,喇叭声由远而近,“~~”内容听不太清楚,但声音义正严辞,很有震慑威力,我知道,开始示众了!
这次的死刑犯站在卡车车厢右侧的前头,车厢左右两边还有其他犯人,也挂着木牌。但只有那死刑犯的木牌上,大红的“×”夺目。
我家房屋略高于地面,所以在地势上占了优势,所谓“站得高看得远。”
我一直盯着那死刑犯,心底还在琢磨“强奸犯”是什么意思。
那强奸犯刚刚微微垂着头,这时候忽然侧了侧脑袋,我发现,我和他的目光对上了。
妈呀,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啊,空洞无物地就盯着我。
我被吓傻了,愣愣地站着,半天才战战兢兢地拉紧妈妈的手,把自己整个人藏在妈妈身后。
当天晚上,我缩在被窝角落里,一想到那毫无生机的眼神就害怕,瑟瑟发抖,一整夜噩梦连连。
这件事几乎成了我的童年阴影,很长时间我都不敢一个人在黑暗里呆着。
后来长大了,回想起来,才觉得,人的眼神是能说话的,当年那眼神,之所以怕,一是那人是死刑犯的身份,二是那眼神空洞苍白得不像活物,一片死寂。
后来,取消了游街示众,死刑也逐步由枪决改成注射。我得说,后来的孩子,童年比我们幸运,少了很多接触凶悍狠戾的时候,童年记忆应该温暖很多吧。
死刑犯被押赴刑场时是一种什么状态?
我见过一个被枪毙的死刑犯,那可真是一个不怕死的主。
那是1987年的夏天,听说街上有公判大会召开,于是便去看了热闹。
县城电影院门前就是马路,马路对面是一排商店,两栋三层楼的中间有个门洞,两个五花大绑着的死刑犯和一群即将要被宣布逮捕和判刑的犯人们集中在一起,由武警、公安和法警们看押着。
我就站在边上的台阶上围观,因为地方太小,所以围观群众和犯人中间只隔了一排荷枪实弹的武警。
两个死刑犯都是男的,穿花格子衬衫的很年轻,约摸二十二三岁。
穿中山装的年纪要大很多,看着有五六十岁的样子。
“中山装”估计是被吓坏了,一直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似乎有些站不稳,两边的武警不得不费力地架着他,防止他瘫软下去。
“花格子衬衫”不像个即将要赴死的人,反而像个立了大功的功臣,光溜溜的脑袋闪着青光,不停地左顾右盼,时不时还会龇牙笑上一笑,这时,人群中会传来一两声口哨,那口哨显然是冲他来的。
两人的胸前都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所犯的罪名和他们的名字,名字上打了个大大的红X,很醒目,因为拥挤,故有些看不清上面的字。
听边上的人说,“花格子衬衫”是个抢劫犯,好像是把一个金客的金子给抢了,还伤了人。
“中山装”是个强奸犯,祸害了好几个人,有老人和小孩。
因为好奇,我的眼睛几乎一直在“花格子”男子身上没离开过,一直在想他死到临头为什么没有一丝害怕的迹象。
我看见他的嘴巴动了动,应该是跟边上的一个年轻警察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警察瞪着眼睛大声呵斥让他老实点。
结果,“花格子衬衫”的声音比警察的还大,他朝那个警察骂了句脏话,警察朝他发着青光的脑袋上狠狠拍了一巴掌,巴掌声十分清脆,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警察的巴掌刚落下,“花格子衬衫”双腿一蹦脑袋一偏,他那颗葫芦瓢不偏不倚狠狠地撞在了警察的嘴巴上。
人群中,有人惊呼,有人起哄,有人在吹口哨。
挨了撞的警察满嘴是血,他伸手要去打“花格子衬衫”时被边上的几个同事拉开了。
“花格子衬衫”还在扑,却被边上的两名武警牢牢架住了。
警察一边擦着嘴巴上的血一边骂着,“花格子衬衫”也在骂,只不过刚骂了两句就没声音了。
这时,我才发现他的脖子上还有一圈细麻绳,麻绳被武警一拽,他的叫骂声便戛然而止。
靠近前面的人解释说,“花格子衬衫”跟那警察要烟抽,警察没给他,还骂了他,于是就有了刚才的冲突。
这时,旁边一个年纪比较大的警察掏出两支烟,点燃后给“花格子衬衫”和“中山装”嘴巴里各塞了一支。
“花格子衬衫”转怒为乐,一边猛吸着烟,一边朝警察点了点头表示感谢。
显然,那个年纪大的警察是为了顾全大局。
“花格子衬衫”嘴里的烟被他几口吸完了,他好像还没过瘾,又朝那个警察讨了一支。
而塞在“中山装”嘴巴里的香烟好像是插在了木头上一样,死不死活不活地冒着一缕淡淡的青烟,很明显,那人已经麻木了。
公判大会正式开始后,那些人被武警们迅速押上了审判席前面的台阶上。
“中山装”走路的动作很机械,脑袋一直耷拉着。
“花格子衬衫”迈着小碎步走得很配合,边走边往左右两边的人群中张望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人。
上到台阶上后,我才看清他俩的小腿上还绑着两根绳子,怪不得他们走路的姿势那么别扭。
法官宣读判决书的时候,“中山装”还是老样子,自始至终没抬起过头。而“花格子衬衫”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为了严肃会场纪律,站在他身后的警察不时地摁着他的脑袋,想让他低下头来,可是他很不配合,不停地左顾右盼,那颗不安分的脑袋就像一只漂在水缸里的葫芦,被摁下去后立马就会反弹上来。
随着公判大会接近尾声,法官一声令下:“将罪犯押赴刑场执行枪决!”
“花格子衬衫”和“中山装”被架上了卡车,在一片震耳欲聋的警笛声中,车队离开大会现场驶向了刑场。
这是我见过的最嚣张的死刑犯,好像把自己的命根本不当回事,至死都看不出有悔改的表现。